签证这些事儿 - 你也来说说
前两天有朋友吐槽签证的麻烦，我说我关于护照签证的故事都能写一本书了 (其实我是想说，罄竹难书)。我起个头，欢迎大家留言或投稿补充，发送到 hzshen @ icloud.com，或者直接发到微信群里面，我们几天后可以发布一版大家的趣事 (估计凑一本书不在话下)。
我拿到第一本护照是在21岁，大学毕业那一年的夏天，作为政府翻译去克罗地亚、匈牙利、斯洛伐克。政审之后，我拿到一本棕色皮的因公普通护照，记得有不少国家是免签的。此后我在政府工作了三年，先后用过两本因公护照，上面密密麻麻地留下了二十多个国家的签证。说实话，当时并不觉得签证是个大事儿，只要按部就班准备好材料，之后外事办的同事便会「送签」。他们每天提溜着装满因公护照的公文箱出没在各大领馆，不管老外老中，都认得好些，多难多急的申请，基本「打个招呼」也能按时搞定。直到我辞去公职，准备去美国读书。
美国 拿到因私护照之后第一次签证就是去美国，当时最难签的国家，留学签证 (F1) 签得出的更是少之又少。很多人连夜排队 (因为那时还不兴预约，基本先到先面试。有个同学的爸爸甚至排过通宵)，带着结婚照、情书、房产证明 (证明和国内的必然联系)，苦练英文 (为了在面试时做轻松自如状和签证官侃大山)，诸如此类。辞职的那年6月，我已经两次持B1/B2 (公务/旅游) 去过美国、第一二三世界国家也去了许多、而且有商学院全额奖学金、英文也说得很溜，所以，没有太大意外地拿到了签证。只是因为公务员赴美，领馆审核的时间久了些，勉勉强强赶在开学前两天到了纽约。
后来才知道，像我这样基本没操什么心拿到美国F1签证的是有多幸运。同班同学里有位名人，是多年来新东方讲堂里的活例子。他早早就定下大计要出国读书，从大学期间开始，先后签证23次，耗时八年，在被拒签22次以后，终于在签证官一念之间给了他签证，并且嘟囔了句，实在没有地方盖 (拒签) 章了。后话是，从此他就没敢再回过国，直到入了美国籍。
之后十几年，我住过瑞士、香港、回上海，在不同的城市申请过美国签证。印象中都是要排队，预不预约都要排队，瑞士的队伍最短 (因为瑞士人去美国不用签证)、上海的队伍最长 (有一次穿了五寸高跟鞋排了三个半小时，后来中暑倒地)。父母当年第一次赴美探亲，在北京大使馆申请。出奇顺利地获得……十年多次入境签证。对，没看错，十年！然后父母二人像中了大奖似的揣着护照回武汉，还没进家门就接到使馆电话，表达了三个意思：第一，签证发错了 (注意，木有道歉，只是通知你们)。第二，你们立马把护照拿回来给你们重签。第三，如果不来，保证你们入不了美国境。好吧，您说了算。
去年我在香港为女儿签证，预约多次未果，抓狂数月。最后排队进去以后递上材料，被问到女儿在哪儿。我说在家呢，签证官说材料留下，人带来看看。我说列明的签证材料并未要求小童到场啊，签证官说，我想看看。好吧，还是您说了算。不过后来女儿很倔，无论如何也不肯说自己的名字，急了我一脑门子汗。还有一次，也是在香港，排在我前面的是个TVB的明星，他做的植发广告大街小巷都看得到的那个。签证官问他职业，他说演员。对方说哦？你演过啥？明星很窘，说您看电视吗？答说不看本地电视，然后唤来一位工作人员问她，你看过他演的电视剧吗？好看吗？明星气绝。
瑞士 在美国念完书以后我去了瑞士工作。第一次申请瑞士签证去面试，是在纽约。因为美国人去瑞士免签，所以排队的都是亚非拉兄弟。签证材料很简单，加上有Fortune 10公司的邀请函，很顺利就批了。然后去付款。好像是六十几块瑞郎。我掏出六十块美金，被告知必须付瑞郎，exact amount (不设找零)，而且cash only (只收现金)。我眼睛瞪得溜圆问为啥，心想你以为自己公共汽车啊！！答因为我们是瑞士领馆！#$%(%))!&%#&* (此处省略二十字) 我上窜下跳地去换钱回来，领馆关门了。11:30整，整整的。对不起，明天请早。
然后在瑞士持临时准证住了三年 (各种趣事，下回再写)，其间进出瑞士无数次，回去时出示护照和居住证就好，很是方便。后来回国，男朋友还在瑞士，于是我跑去北京的瑞士大使馆申请旅游签证。心想姐都在那儿住了三年多啦，签证自然不在话下。结果我又错了，人其实没拿我当自个人儿，55555。回国以后的第一次瑞士签证把我折腾得人仰马翻：两次还是三次起个大早七点钟就到三里屯排队不说，多次被challenge行程单不够详细、酒店确认单不清晰、邀请人关系不明、保险不规范……诸如此类，而且每次只挑一个错。最后好不容易拿到了，签证上赫然写着两行字：此签证唯有在持有人用机票号码xxxx旅行前往瑞士时方有效；行程不得更改，回国48小时内请前来使馆报道。我当场吐血，但我素质好，我乖乖拿着签证滚粗了大使馆。直到今天，瑞士已加入申根签证国家，签发的签证仍然是规定了和旅行时间一模一样的有效期，充分体现了瑞士精神。偏偏我和我家老公都还和瑞士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我们过去这八九年受尽了瑞士大使馆领事馆的各种考验。这不，这哥儿们今天下午还去瑞士领馆拿签证，这回跑了三趟，而已！
英国 记忆中好像并没有在国内申请过英国签证，反正在香港，英国签证还是挺容易的，且快，加急的话当天可取。而且只要出很多钱，甚至能拿到五年多次往返。可就这样，我还出过一次状况。当时在英国有个项目，周四确认的，下周一启动。我急吼吼地跑去香港的英国领馆递了材料，下午回去取的时候被告知没法办。我几乎当场崩溃，捧着脆弱的小心脏强作镇静问原因，对方说我的护照上空白页不够了。我说不可能，我看过了，有三页呢！领事官为难地说，这个吧，的确有三页，但每一页的背面都有别的国家的签证，签证章印过来了，我们不能被别国侵犯、也不能侵犯别国。我扶墙而出。可是我就不知道怎么的觉得去不了英国开项目是个特别特别严重的事儿，所以之后我又回了领馆，请求面见总领事。居然让我见了！！而且在我声泪俱下 (sort of) 地恳求了之后，居然把签证发给我了，贴在了背面只有中国盖的出入境章的一页上。至此以后我落下一病，随时随地确保我的护照上有正反都空白的两页。甚至曾经在护照里贴上post it，上面写着「请勿在此盖章，谢谢JJ 」。
申根国家 申根签证应该算很早期就比较文明高效的，特别是德国。在瑞士的时候拿的都是一年多次，完全没有drama。回国之后北京的使馆只签三个月的，我的护照很快就贴满了。有一次在法国使馆申请签证的时候用我新练习的法语对一个很帅的签证官说，你确定只能签三个月？我实在是太累了，你能想想办法吗？法国小哥出于同情，居然给了我一年多次……这在瑞士使馆，自然是不能想象的。同样random的还有希腊使馆。有一次公司去希腊开会，同事和我各自去了上海和北京申请。我去的时候签证官很闲，拉着我聊天。眼看着正聊到火候，来了俩希腊公民办领事业务。身兼数职的签证官立马把我甩一边儿，和老乡聊了足足两个小时。其间我数次示意我的存在，被告知，晓得了，等一等！我卑微地从了。我同事在上海的经历就比较dramatic一点。在被要求诸多银行证明不胜其烦以后，他不知怎的和领事官吵上了并且叫来了110。好吧脾气好不好，进了领馆就知道，哇咔咔！
其它 总体来说，发达国家签证难：因为更加小心防范非法移民，拒签率高；去的人多，排队久。印象中加拿大的签证就较坑爹。首先是很多人不知道过境加拿大也需要签证，害过不少人；其次加拿大的签证表格堪称奇葩，长不说，问的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包括小学就读学校和证明人、包括父母姓名和学历经历。不发达国家签证容易些，但通常流程复杂、随意性高。签证经历比较愉快的似乎多是亚洲国家，例如新加坡、日本、越南、韩国甚至阿联酋……不用面谈，代理可办，甚至有电子签证，自然也就没有那么多drama。(这电子签证的麻烦，就是尽管「系统」里有，但那张纸前往还得带上。我差点儿吃过亏，不提了。)
题外话，就在我以为我已经被各国各色签证官锤炼得百毒不侵的时候，我被自家人也炼了一把。那年冬天在英国 (对，就是之前那次声泪俱下的结果) 做项目，打算周末去瑞士玩玩儿。但离开中国之前实在来不及签证了，就去了伦敦的瑞士大使馆碰运气。领事官说可以办，不过我的护照上没有空白页了 (入境英国的时候又被盖了几个章，又没了一页。硕果仅存的一页，瑞士人也说不够)，让我先去中国驻英大使馆申请护照。我抱着回娘家的心态乐颠颠儿地就跑去了。签证处在地下室，也是黑压压的好多人。我说明来意，很快便收了我的护照，说等几天通知你。几天后接到电话，说可以办，就是有点久，二十个工作日，能等？我想想项目还有三个月呢，等吧，不过就忘了其中有元旦、春节各种假期。我只好老老实实地在伦敦待了一个多月，最后拿到新护照的时候已经快元宵节了。拿到护照我就直奔瑞士大使馆，领事官很愉快地就接受了申请，并且告诉我，护照签证将从瑞士直接寄过来。谁知道这一寄又出了幺蛾子。一个礼拜以后打电话去问才知道，寄丢了。我四处打听，甚为抓狂。最后跑去FedEx在伦敦不知道哪里的一个仓库，不开玩笑，找到了我的护照……
上述种种，我常试图解释给我的老外朋友同事听，但后来就放弃了。就只能说「Well, long story」搪塞过去。那些去哪哪儿都不需要签证的人儿，哪里知道我的血泪史！不过，总体而言，签证的确越来越文明而便捷了。大家都说，再过五十年，中国护照是最值钱的。我期盼着扬眉吐气那一天。
题图：签证，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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